屏東|一鄉一遊戲場!?屏東共融遊戲場培力工作坊田野筆記


很久沒去社福館,國中在樓上念書,常常和朋友趴在陽台聊天、跑到地下室打幾場撞球,二基前獨自窩在自習室反覆播著小孩先生〈Tomorrow Never Konws〉的時光已好遠。上週五重返社福館參加「屏東縣兒童遊戲權——
#各鄉鎮共融遊戲場籌設培力工作坊」,感謝 Wensha Kung 邀請,年假在屏東的最後一天賺到一場田野。

屏東這幾年的特色遊戲場一處處啟用,包括和平公園、永大公園、還有最新的縣民公園。當時人不在屏東、也尚未密切關切此議題,隱約知道台北特公盟這群媽媽們論述的遊戲場改革吹到家鄉,不知道原來裡面藏有那麼多故事。 特別的是,屏東的特色公園是由社會處首先推動。台灣重視兒童遊戲權從一群台北媽媽們開始,2015年台北磨石子溜滑梯無預警拆除引起的家長陳情抗議事件,他們訴求政府關心兒童遊戲場、表意參與權,重視兒童身心發展,打造特色多元公園。屏東社工們從特公盟的行動看見,遊戲可以作為一種互動媒介的可能性。這些社工們從不會看圖面、沒做過設計,到捲起袖子跟工務處協作,串聯屏東全縣七間社福中心,舉辦一系列培力工作坊,這些經驗成為屏東縣建造遊戲場的先行者,也讓屏東縣在台北市、新北市之後,成為全台灣推動特色遊戲場的新興強棒。 屏東是高齡化非常嚴重的縣市,生育率非常低。在高齡少子的城市興建遊戲場是什麼概念?社會處處長劉美淑說,全台唯一沒有發生育津貼的就是屏東,每次都議員和民眾都被質疑,但是她清楚知道津貼是一次性的,「發給你一萬塊,要不要多生一個小孩?」大多數人都會搖頭。但是每個禮拜都要遛小孩,友善的托育環境才是育兒城市的長遠方向。 屏東沒有資源沒有錢、沒有政治關切和有力的倡議團體,只能抓緊任何機會行動,在縫隙中找出可能性、做出成果。莎莎也提醒,蓋遊戲場需要有地、有人、有專業知識,屏東幅員遼闊,不可能一直興建大型遊戲場,而是應該要更因地制宜、遍地開花,從軟體先行帶動硬體建設。在行動力爆棚的縣長,屏東縣政府做出瘋狂的聖旨--指派 #各局處認領一處遊戲場,打造 #一鄉鎮一遊戲場 的藍圖。正因為如此,有了接下來辦給各局處公務員的3日工作坊,帶大家認識什麼是兒童遊戲權、什麼是共融,帶領這群公務員們一步步打造成屬於屏東的遊戲場。

工作坊DAY1

工作坊的參與者有社會處、工務處、文化處、消防局、城鄉發展處、客家事務處、水利處、研考處、體發中心、交旅處、民政處等等…各局處的人員打散,分成六個組別。一開始帶大家暖身——不只小孩子玩樂需要暖身,大家要面臨未知任務時,也需要經歷一場暖身的過程,未來跨局處、跨專業建造遊戲場的,「一起打怪才有戰鬥力。」 第一個環節介紹兒童遊戲權的脈絡,還有接下來工作坊的流程與目標。接下來以潮州社福園區為基地,一開始先拋出「作為遊戲場的總設計師,請你在這塊基地規劃至多6種遊戲內容」問題,每一組互相說服之後,只能留下六個遊戲內容,並反思有共融嗎。後來該組作為業主,其他人化身使用者,互相提出質問激辯。 一開始大多數人第一個聯想到盪鞦韆、溜滑梯等既有的遊具形式,不過暖身之後,對於「玩樂」這件事情大家愈講愈有想法、情緒也愈來愈高漲。沙子、親水、角力、迷宮、城堡、冒險等等,好像自己就在那個場域開始大玩特玩。或許無論哪種形式的「玩樂」,都是人們成長的經驗之一,即使心中的小孩藏在深處,也能夠激發出來、彼此產生共鳴。(對比在台北市新北市政府的合作住宅工作坊,公務員們很難設身處地去想不同處境的居住情境) 然而即使討論玩樂再開心,公部門似乎仍然逃脫不了法規限制、責任歸屬、圖利他人等緊箍咒。在遊戲場方面,體現在「安全」與「管理維護」方面。安全無疑是家長最重視的核心,只是對「可控制的風險」接受程度差異。特公盟說,有一種危險叫做「阿嬤覺得危險」,然而阿嬤卻無所不在,而且非常重要。萬一小孩在公園出事,第一個被開槍的絕對是公部門,避免危險常常是第一個直覺想法。再來,確保安全又要長久使用,管理維護絕對重要,如何降低管理維護的成本、是否部分收費負擔開銷都是討論的要點。 最常拿出討論的是「沙」和「水」。當天有好幾組要設置大型沙坑,小孩子對似乎無法抵擋沙子的魅力。加上屏東很熱,不少組別提到希望能有親水設施。當沙跟水混合一起,能夠激發孩子的創造力、想像力與互動關係。不過休旅處處長語重心長地說,小孩玩沙後去沖洗,暗管堵塞,壞掉又要增加維護成本,沙跟水要斷捨離。有一組提議把把沙子跟親水設施分隔南北兩端,莎莎說,最有可能的狀況是小孩會瘋狂移動在沙坑跟水池之間,那條路上就散落各種沙子和水。 安全和維護成本的考量之外,教養觀念也會有所差異。有些家長可以接受小孩子在沙坑玩得髒兮兮(有心理準備、有待換洗衣物就好),不過現場也有人想要孩子保持乾淨,覺得沙子卡在指甲縫、潑在頭上很難清洗,也會有長輩碎言「怎麼把孩子顧的垃圾垃圾」,顧慮太多就不想去了。相較之下,比較想帶孩子去室內遊戲場美美的決明子沙坑。 最後莎莎提到,針對安全問題,如果使用者的安全維護是可以被討論的,把使用者當成合作夥伴,共同討論安全的範圍,讓大家知道安全是要共同維護,而不是公部門的一個人的任務。在合作過程中,業主、設計方、使用方、維護管理方,各自有立場和認知,這些公務員可能每個人都有兩種甚至三種身分糾結,這些身分會一路陪伴你蓋完第一座遊戲場、第二座遊戲場。不過遊戲場就是有那麼多不同身分的人參與其中,「看到小孩子笑臉的那一刻都值得了。」

一整日工作坊結束後,我走到社福館對面的和平公園遊戲場,看著精力旺盛的小孩們從不同材質的滑梯爬上去又溜下來,媽媽陪伴小女孩一起挑戰沒有固定路徑的高度攀爬繩。(陪伴很重要,建立關係、陪伴探索,養成人格不可或缺,但是陪伴有時候違反人性,家長累了就是想要遛小孩和滑手機。況且,有些人甚至連陪伴的本錢或意識都沒有) 看到跟我一樣獨自一人閒晃、拿著手機照下一處處遊戲場的年輕男子,這種樣子應該是剛剛跟我從同個會議室走出來的夥伴。我跟他打招呼,我們聊了起來,他剛被調到體能發展中心,接下來的遊戲場由他負責。他們處長已經跟高樹、枋寮的小學談好,接下來會利用他們現有的遊戲場重新設計規劃。我問他期程怎麼安排,他有點靦腆笑著說,說兩周前發布公文,今天才參加工作坊,長官說預計8月要完工,「聽完剛剛的分享,好像中間會遇到很多困難。」 他看向每一處玩樂的孩子們,說覺得這樣玩樂真的很好,沒想過我們還能有這樣的空間。交換聯絡方式之後,他又去走向一個遊具前面。希望他眼裡的光芒一直都在,也期待他與我們分享完工的學校遊戲場。 文:曾莛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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