留學| 東北中場紀錄 陣痛拉扯與毀壞再生

 


之前曾經聽許多人提過歷經震災之後,影響他們一生,讓他們改變價值觀和選擇方向。


雖然跟實際體驗的程度不到萬分之一,但我也隱約感覺到當初沒有去東京、而是來到東北,實際深入10年後的受災地之後,一些原本的價值和想法漸漸衝突重組的陣痛過程。


每次經過荒蕪或雜草蔓延的大片空地,人家說這裡曾經是主要的密集住宅區或熱鬧的市中心商店街,都很難想像當初如何被海嘯毀壞、經過三天大火,全部失去歸零且再也無法作為居住使用。

每次跟地方長者聊天,就算是再普通日常的對話,我也會想像災害發生的那天,他們年邁軀體如何面對避難的辛苦,又如何面對在那之後物事全非、漫長的傷痛和復原之路,才有現在的堅強和豁然。

今天拜訪吉里吉里高台400年的寺廟住持,這裡是地區唯一的大型寺廟,扮演社區重要的空間和各種任務。震災後佛堂成為臨時避難所、成立遺族會,成為資源的中繼站。現在花很大力氣在防災教育,教導地區的孩子海嘯發生後要往高地跑、如果來不及的話要怎麼選擇身邊的地方避難,至少要讓他們知道怎麽靠自己的判斷活下去。

復興不是只有成功案例和感人故事,實際上問題仍然一堆,有些根深蒂固難以改變,有些愈變愈糟持續分裂。自治體和個人大致分成「積極做出行動改變」和「消極不願意再面對」,兩者差距會愈來愈大,衝突也難以消滅。住持無奈地說,有些人不願再提起傷痛,但是如果大人自己都不願意面對,怎麼會要小孩學會求生應對?「災害明天發生都不奇怪,然後這些悲劇只會重複發生。」

不過也反省自己在台灣時,不要說記取教訓,更多時候是幾乎0預備狀態。想到仙台的大姐跟我熱情推薦穿襪子睡覺和買矽膠拖鞋,因為即使半夜驚醒可以隨時逃生;從大槌町雜貨店離開的時候,婆婆塞給我們一人一袋零食,她說因為隨時準備食物在身上,已經成為震災後的習慣。

他們的苦痛經驗,讓他們有烙印在骨子裡的意識,而自己從來沒有實際碰到,再多防災演練只是形式。如果真的遇到大型災難的時候,我能靠自己的力量活下來嗎?我們的城市有辦法承受這些混亂恐慌嗎?我無法給出肯定的回答。

回到最初的陣痛拉扯,我想是因為看到毀壞歸零再生的狀態,又該如何看待一直開發的思維?如果人生隨時會結束的話,內心真正聲音是什麼?風險明明無所不在,為什麼總是選擇忽視,以為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?

雖然我還是喜歡都市的變化發展、無法放棄許多標籤、期待透過資本主義發大財。也不知道接下來會怎麼行動,但相信或許每一段時間都有他的意義,在這裡有我在其他城市看不見的風景,然後寫下中場紀錄,如此足矣。


這張照片是住持挖出來寺廟成為避難所的手寫日記本


日記的主人在地震發生後,跟妻子說你先在家等著。後來鄰居跟那位婦人說快點逃生,婦人說丈夫叫她在家裡,她要在這裡等他。後來海嘯來了,妻子下落不明,直到3/18發現遺體。這些也寫在日記裡面。

好想全部電子化拿來做文本分析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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